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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7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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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7 章

第7章

村長家長媳被安村長呵斥住,不讓她生事。

但紀三嬸直接炸開。

她眼神驚疑不定,拉著紀利道:“他學得怎麽樣?他也想考科舉?!”

紀利哪知道這些,只說去打聽打聽。

根本不用他們打聽,安紀村沒幾天就知道了,紀元在私塾窗外偷聽,竟然比很多私塾裏的學生學的都好!

村裏閑聊時,安大海的娘親,安家大兒媳道:“這還有假,他可厲害著呢,我兒子說趙夫子教過一遍的東西,他都能背出來。”

安大戶家人多,口舌也多,經過安大戶家的八卦,這幾日整個安紀村都知道了。

又是一日清晨,紀元從村長兒子安五叔那拿到銀錢,再次感謝:“謝謝安五叔,這些銀錢您拿去給妹妹買糖吃吧。”

安五叔家女兒今年剛滿一歲,正是愛吃糖的時候。

安五叔卻道:“哪能要你個小孩子的錢。”

“以後你讀書出息了,不忘你五叔就行。”

安五叔說得笑呵呵,卻也讓紀元下意識發愁。

俗話說,人怕出名豬怕壯。

他如今去哪,都有人提這件事。

既有安五叔這樣的恭喜,也有些暗暗地記恨。

旁的不說,單他知道的就有幾家不滿。

這些不滿也正常。

誰讓自己這個旁聽的,不僅聽了,還比正經上學的學生學得好。

等到僻靜地方,紀元數了數最近掙的銅板。

在安五叔的幫忙下,七八天的時間,他也算攢了一百四十三文錢。

看著不少,其實連趙夫子一個月的學費都不夠。

更不用說計劃著買筆墨了。

而且這事也不長久,一個是不能總麻煩安五叔,一定要給些報酬的。

二是春日漸漸來了,他費力挖出來的東西,也越來越廉價。

本就是個趁新鮮賺錢辛苦的營生。

二月初九,天亮得也早了。

紀元忙完其他事,緊趕慢趕牽著小黃去私塾。

還未靠近,往日只有讀書聲的私塾,此刻一片嘈雜。

原本在上課的學生都伸著頭看熱鬧。

“大家說說,這還有理嗎?我們交著錢,反而不如一個蹭聽的。”紀三嬸大聲道,“既如此,那這個月的私塾錢,我們也不交了!紀利你也在外面聽!”

紀三嬸聲音落下,另一個尖酸的聲音響起:“就是,反正都是讀書,在外面聽效果反而更好,那就在外面聽好了。”

“趙夫子,我們家安正飛的錢,也給我們退了吧。”

還有兩個人跟著喊。

剩下的家長雖然沒說,但同樣不滿。

理由很簡單。

憑什麽他們交錢聽課,紀元不用!

紀元學的還更好!

趙夫子臉色難看,語氣僵硬:“師者,解惑。為人師長,自然見才心喜。”

不等趙夫子再說,紀三嬸直接打斷:“既如此,那都不要收錢了!若一個收,一個不收,你這還叫什麽夫子!”

“沒錯,要麽不準紀元旁聽,要麽大家都不交錢,你選一個吧!”

“哎?我家小孩不來上課,也因為沒錢,既如此,以後也讓他在私塾外面好了。”村裏不知哪個懶漢說了句,引起其他人點頭。

紀元看著往日清靜的私塾,因為他變得這般不堪,心裏難受至極。

那些學生們個個都在看向趙夫子,明顯帶了看熱鬧的態度。

趙夫子家裏七口人,上有生病的老母親,下有喪夫的兒媳婦,還有三個孫子孫女。

全靠他教書的銀錢養活,一家過得緊巴巴,卻要因他的事被人刁難。

紀元牽著小黃上前,卻因為身量太矮,沒人看得到他,剛想高聲制止,就聽有人道t:“安村長來了!”

安紀村的村長安豐,比趙夫子年長兩歲,今年五十五,上來呵斥:“你們這群人,在鬧什麽!”

村長開口,眾人果然安靜下來。

原本膽怯的紀三嬸不知為何,竟然又大著膽子道:“安村長來了,您可要評評理,這紀元要是蹭讀,那我們可就不交錢了。”

“讀書是一等要事,你不交錢,就不要讀。”安村長不給人面子,卻也知道這事確實是紀元跟趙夫子理虧。

不能厚此薄彼,說出去確實不好。

按理說安村長都來了,紀三嬸該閉嘴才是,她卻喊出自己糾結一群人的真正目的:“這事要解決也簡單。”

“別讓紀元讀書即可!”

“大家說對不對!”

是啊,只要別讓紀元讀了,這件事便解決了。

能讀得起的繼續讀,讀不起的別過來。

便是安村長也覺得,這是個好主意。

那邊趙夫子的臉色越發難看,有心想說不要錢了。

一個讀書人,為銅臭被這些村人刁難,讀書人的顏面何存。

想到一家老小吃喝,只能咬牙:“紀元不同,他天資聰穎,是讀書的好苗子,如此學生,放在府學也是少見的。”

這話一出,村人還反應了下。

都說縣學已經夠厲害了,網羅一個正榮縣的厲害讀書人。

府學?就是整個建孟府所有厲害的學生?

放在哪都是天賦出眾的?

看熱鬧的學生們卻有些不服。

從未見過趙夫子這麽誇人,一個放牛娃憑什麽。

他就不該來蹭課!

紀元心裏有愧,他不過占了前世跟勤奮,哪有這般厲害。

他下意識看向眾人,兩個人的表情格外不同。

若說安村長是驚喜,那紀三嬸便是驚恐。

不容他再多想,必須站出來。

“小童紀元,見過夫子。”紀元稚童聲音響起,朝趙夫子行禮。

眾人下意識看過來。

只見八歲的孩童有模有樣,對趙夫子行禮,身上的衣服明顯小了,破破爛爛的,手裏還牽著小牛。

妥妥一個各村最常見的放牛娃。

偏他一雙眼睛格外明亮,小臉幹幹凈凈,頭發也被他打理得簡單整齊。

這樣的小娃,讓人既憐又心疼。

紀元快步上前,當著眾人的面,從衣服裏解下荷包:“趙夫子,這是學生的學費,還差七文,容弟子月內湊齊。”

這荷包可以說沈甸甸。

拿出來的時候,紀元心裏也在滴血。

每日寅時正刻,也就是四點起來,做完紀家的活計,再去采集東西,三個多小時不敢停歇,還欠下安五叔的人情,這才賺得錢。

但他此時不拿出來,便是愧對趙夫子的維護。

說旁的也沒什麽用,拿出真金白銀,才能讓交錢的學生家裏心服口服。

不患寡而患不均,放哪都合適。

趙夫子不敢置信地看著紀元,還未看向錢,就見紀三嬸沖過來:“你哪來的錢?!不會是偷的吧?!”

紀元擡頭盯著紀三嬸的眼睛,認認真真道:“是我每日挖春筍,挖草藥野菜賺的。”

“不可能!”

“肯定是偷的!”紀三嬸剛要搶,就被紀元的眼神嚇退。

紀元早發現不對。

他這個三嬸鬧一出,其實並非只為覺得不平,更多的,是為了不讓他讀書。

方才說的解決方法,就是不讓他讀書。

趙夫子說他天資聰穎時,她眼神裏都是驚恐。

現在隨口誣蔑,更是要斷他讀書的路。

“元哥兒的錢不是偷的!”聽說此事的安五叔過來道,“爹,我每日寅時正刻起來割豬草,便看到元哥兒在挖春筍了,每日一個多時辰,片刻都不歇的。他的野貨也是我捎到縣裏賣的。”

“這些錢,是他最近所有銀錢了。”

安五叔少見說這樣多的話,他在村長爹面前,總是膽怯的。

不過有他作證,證明了紀元的錢清清白白。

可卻讓眾人倒吸一口涼氣。

紀元每日在他三叔家做的活,大家都看在眼裏。

他還寅時起來挖野貨?

在私塾外讀書,還那樣厲害?

這何止是天資聰穎啊。

也有看熱鬧的村人想起:“是了,最近起來早了,確實能看到元哥兒。”

初春的寅時,對村裏多數人來說,也是很早的了。

趙夫子同樣不敢置信。

他知道小小的紀元平時辛勞,卻不知道他的一天竟是這般的。

怪不得自己卯時到小室讀書,已經看到他放下的白板。

趙夫子原本難看的臉色變得柔和。

窮且益堅,貧而好學。

再也沒有這樣好的學生了。

不說趙夫子,村裏人也為此震驚。

特別是孩子送來讀書的家長,直接瞪著私塾裏看熱鬧的學生們。

看看人家!

再看看你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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